喜歡看日本高校野球漫畫的朋友,一定會注意到一個現象,就是我們常掛在口中的高校野球聖地甲子園球場,其實並沒有那麼常出現在漫畫中。因為在很多的作品中,「甲子園」往往只是一個努力的目標,一個夢想的代名詞。作品中要敘述的是通往這個標的物中的過程,因此,甲子園球場通常不會是漫畫裡的主戰場(當然也是有像H2、鄰家女孩、水島新司的部分作品以甲子園為舞台,反而是地方大會的球場更常出現在棒球漫畫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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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京都的高校球隊,是最多漫畫設定的地方,也因此在當地能舉辦高校棒球的球場,都會被畫進漫畫裡。尤其是明治神宮球場,這裡不僅是日本大學棒球的最高殿堂,更是東京都的高校球兒,要通往甲子園的最後一道關卡。有看《鑽石王牌》的朋友,應該不會忘記第一部裡,青道高校在只剩一個出局數就能進軍甲子園的情況下,在這裡被擊出逆轉的再見安打,讓讀者跟著主角球隊一同心碎。而在現實中,神宮球場更是洋溢著青春,充滿著歡笑與淚水的場所,每年的高校野球都在這裡上演著《鑽石王牌》的劇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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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高校野球選手權東·西東京大會,和往年一樣,是全日本最激烈的戰區,東東京有尋求連續出場的關東一高、前年出場校二松學舍大附,以及過去東京長期以來的霸權帝京高校;西東京則有怪物清宮幸太郎的早稻田實、傳統強隊日大三高、創價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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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16日,雖然還只是在三回戰及四回戰,但神宮球場在這天排的三場比賽卻都是精彩好戲,包括帝京、關東一、堀越、二松學舍大附等強校,都會在神宮球場比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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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賽門票和甲子園一樣,一張票可看一整天,內野自由席800日圓。但不同於全國大會只在甲子園一個球場比賽,同一天東京都內有多座球場都在進行選手權東·西東京大會賽事,但由於每座球場的比賽場數不同,大部分的球場一天有23場比賽,有的卻只有1場,因此每張票的CP值也有差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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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第一場比賽,是由曾拿過數次全國冠軍的傳統豪門帝京對上正則高校,早上才剛過九點,進了球場就發現已經有不少球迷,除了兩校的應援團外,更多的是熱愛高校野球的球迷,每個人都手拿著一本大會在賣的出場校秩序冊。由於出場校超過200所,因此不可能像台灣的秩序冊一樣,每隊有一頁或兩頁的版面來放球員大頭照,這裡的秩序冊只有球員姓名、出身年月日、身高體重、出身中學等基本資料,基本上每一頁要放兩隊的名單,整本秩序冊都是名單,沒有太多的文字內容,但厚度就和雜誌差不多,而且是要賣錢的。不過對於想要認識選手的東京高校野球迷來說,這是不可或缺的資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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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,坊間也有賣部分熱戰區域的特刊,東·西東京大會也有雜誌社推出專刊,裡面就有附主要學校戰力介紹,算是內容更加完整,但可能是主辦單位自己有賣秩序冊,所以球場內並沒有販賣雜誌社的特刊,要自行在外面的書店購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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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大會才進行第三回戰,可以發現主辦單位東京都高野連,可能是為了要節省開支,球場的大螢幕只使用了最基本的各局比分,其他包括安打、失誤、球速、兩隊上場選手等資訊都沒有顯示,算是比較陽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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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以為帝京與正則的比賽,會是場提前結束的比賽,但其實比賽中先得分的卻是正則,而且即便帝京把比分反超後,也無法拉開比數。相較之下台灣的科班學校球隊對上社團性質非傳統強隊的學校,往往是一面倒,社團性質的球隊無論是投、打、守都看得出是外行人在打球,和科班球隊間的比賽,基本上不存在爆冷的可能。但這種程度的學校,至少在東東京的三回戰已經看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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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正則這類雖然沒有天賦優異的選手,大家都是普通高中生的球隊,但守備的基本動作沒問題,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失誤,投手不會壞球連發投不進好球帶,打擊方面可以應對非超高校級的投手。這樣程度的球隊在比賽中,隨時可能會有變化,容易出現冷門意外。同時,也代表這些普通高中生,在平時所付出的努力訓練一定也十分刻苦,投注在棒球的心力不容忽視。比賽最後雖然是帝京取勝,但僅以42小勝,甚至正則還打出10安打比帝京的7支要多。相信正則這類的學校在日本比比皆是,由此可看出日本高校野球的整體實力有多厚實,也難怪常出現名門學校在地方大會首戰就落馬的情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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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,帝京畢竟是高校野球的名門,從看台上就可看出。其應援團規模龐大,雖然只是地方大會的三回戰,但除了沒進大名單的野球部成員在看台加油外,包括吹奏部、啦啦隊都出動了,而且應援方式看起來是經過設計安排過的,選手在攻守交換練習守備時,應援團全員會站立,以示和選手站在一起。球隊進攻時,更要持續站立應援,在同一個打席時,吹奏部的應援曲不會停止,啦啦隊也要持續跳舞。也就是說,如果打者這時一直和投手纏鬥,應援團的動作也會一直持續,非常辛苦。特別是在大熱天中,他們的運動量與肺活量,和選手相比不見得要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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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賽結束後,照慣例記者會在球員休息室的通道外,等候採訪表現優秀的球員。趁著個機會重回老本行,假裝當一回日本的體育記者,跟著其他媒體一起圍著選手採訪,雖然都聽不懂,但也算是特別的體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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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場比賽是去年東東京的王者,在甲子園比賽也表現不錯的關東一高,雖然前一年的主力野手Okoye瑠瑋已進入職棒戰場,但關東一高仍是本屆賽事最大的熱門。而對手堀越高校也非泛泛之輩,他們在上世紀890年代左右,曾是東京地區的常勝學校,多次進軍甲子園,也出過不少職棒好手。雖然也算是東京的棒球名門,不過近幾年都無緣甲子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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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才第三回戰,關東一高並沒有派出管樂團及啦啦隊到場助威,只靠著野球部及少數同學手持加油棒吶喊,看起來氣勢並不強。反觀堀越一方,或許是因為對上上屆冠軍,等於是面臨背水一戰,學校方面除了動員學生外,管樂隊、啦啦隊都一應具全,也有許多家長、校友到場支持,就像是在甲子園比賽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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儘管堀越高校的觀眾席人數眾多,但比賽開始後仍是一片亂糟糟,管樂隊及啦啦隊還在為位置如何安排爭執,看得出來大家都沒甚麼在球場應援的經驗,根本無法開始有組織的加油,只能先靠著野球部學生唱著類似足球的應援曲稍微壯一下聲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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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賽過了一局後,堀越的觀眾席上,出現了幾名較資深的教職員,他們熟練的分配管樂隊與啦啦隊的位置,將啦啦隊成員站的位置拉開,不僅讓原本擠在一起的兩團可以更有空間,也讓整個觀眾席應援的面積看起來擴大許多,聲勢突然浩大起來。大概這些教職員經歷過890年代堀越高校的輝煌時期,都曾經站在甲子園的看台上替學校加油,大賽經驗豐富。當然他們也期待著學校今年可以力抗強敵,重新回到甲子園的舞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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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這一天東京的業餘精彩棒球賽事滿檔,接下來要趕去東京巨蛋看都市對抗賽,因此只能先行離開,不僅無法看完這場比賽,也錯過下一場二松學舍大附的比賽,甚為可惜。之後得知堀越這場比賽打得精采,在九局上半打出超前分,以43進入最後半局,眼看就可以爆冷獲勝,不過命硬的關東一高在九局下轟出逆轉的再見全壘打,硬是將勝利奪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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錯過了這麼精采的比賽,讓人悔恨不已,於是決定趁著還在日本,兩天後再次重返神宮,再一次欣賞東京高校球兒在這裡奮戰的身影。由於這一天晚上有日本職棒的比賽,因此神宮球場只安排了兩場東東京大會的賽事,比賽更是提早至8點半就開打,其中第一場比賽是前天在三回戰獲勝的帝京高要對上城西大城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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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因為當天只有兩場比賽,而且只有帝京一個名門在神宮出賽,不像前天有四支強隊聯袂出場,這一天神宮球場的觀眾明顯少了很多,而且大多集中在帝京高這一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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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前一次看到的一樣,帝京高不僅是高校野球與足球的常勝軍,應援團也十分專業。相較於前天看到堀越一開始的落漆應援,帝京的應援更加熟練,聲勢也浩大,雖然觀眾席上的人數不比前兩天多,但氣勢並沒有差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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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總認為,日本高校野球的應援團應該都是學校動員,但後來發現其實很多都是自發義務去幫忙的校友,像這場比賽就可以看到有幾名管樂隊的成員並沒有穿著制服,而且年齡一看就不是高中生,他們主動加入帝京的管樂隊一起吹奏,不時地與指揮者交換演奏時要注意的細節,以及不同狀況時要吹奏的樂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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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場比賽,實力較弱的城西大城西,在比賽前段與帝京站得難分難解,在五局上還一度取得54領先,但帝京打線在七局下大爆發,一舉拿下四分,終場以94取勝。比賽結束後,本來要去三壘側球場外拍東京六大學結成九十周年紀念的植樹碑,意外看到了城西大城西在比賽落敗後,全隊在此集結的畫面。就像《鑽石王牌》裡面出現過的場景一樣,監督首先給所有野球部的成員肯定,儘管比賽輸球還是給予鼓勵,接著隊員們也對著前來加油的同學、校友深深一鞠躬,感謝大家的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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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幾名已經高三即將結束高中棒球生涯的選手,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,不僅為失去的勝利哭泣,也替自己最後的夏天、即將逝去的青春流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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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這樣的場面早就在螢幕上看過無數次,但卻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且真切的感受到選手傳達出來的心情,讓人久久無法忘去。或許這也是日本高校野球如此讓人喜愛的原因。看台灣或是美國的高中棒球時,基本就是關注未來潛力新秀的表現,因為對旁觀的球迷而言,與各個學校之間的連結並不深,最關心大概就是那些球員未來會去打職棒。而日本高校野球,卻會讓即便與學校無關的球迷,也能輕易地融入比賽以及球員當下的情緒。

可能在某種層面,即便我們不再年輕,日本高校野球的氛圍還是可以讓球迷們一次次地回到18歲的年紀,一次次的回到現實中已不復回的青春。這大概也是為什麼甲子園總是能坐滿觀眾、為什麼連地方大會也這麼多人關注的原因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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